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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遥远而偏僻的村庄叫牛柿,那地儿民风淳朴,百姓自给自足,虽不算富裕,但家家都有米吃户户都有那麽一两亩耕地,生活悠然自得邻里亦是和睦相处,倒也算个小小的世外桃源。

这村里人都有个祖传的习惯,那就是借物命名。他们祖先本是以牧牛为主,後来过腻了流动性过大的生活便在这儿定了居,刚落脚时仍是有不少人改不了本行,於是就在那村头的小山丘放起了牛,但由於长期过度放牧导致草地贫瘠水土流失,且漫山遍野的畜牲粪便因土地干涸无法吸收而成片成片的堆积,其恶臭令傍山而居的村民苦不堪言,每日只得掩鼻出门连窗都不敢漏开一条缝。

於是村长便下令禁止再在山丘上放牛,再带领大批的壮丁上山清理牛屎,这才解除了村民要再度搬迁的麻烦。村长自认这是村里头一件大事,有纪念意义亦有警惕後代不得滥牧的价值,故把这个恶果谐音取名为牛柿村,从此每家每户均要把这个故事告诉给自家的娃儿听,一代传一代竟是变成了祖训,同时也养成了以物译名的风俗。

那住在山丘下的一户村民自是继承了古训改姓山下,这日山下家的户主正在小山家的面铺正对著摆在自己面前的忒大分量的卤蛋拉面馋地直搓手,刚吃两口时却忽然有一村民气喘吁吁地闯进来对著他大吼道:“你媳妇要生娃儿啦!!”

山下一听鼻孔里立刻喷出两条面线,忙端起脸盆般大小的汤碗一溜烟地往外撒丫子,边跑边喝著面汤边对著店主唏哩呼噜地赊账,直至奔进自己家门时竟是一滴汤水都不曾洒出,房内传来妻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山下听得心惊胆颤却也是碍著女人生孩子男人不得入内的关系,只得在外面满头冷汗地边吃著面条儿边等著不知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说来也巧,待舔净了碗里最後一颗葱花再把还未碰过特意留下的卤蛋整个含进嘴里时,那产婆满手是血地拉开了门哭丧著张脸对他哀道,“唉,怕是阎王老爷忘了把那魂儿放进你媳妇肚子里去,一拖出来竟是个死胎。”山下啪嚓一下松手把碗摔碎在地,一时激动过头竟让那颗卤蛋硬生生滑到喉道里,气一哽,就这麽双目翻白地倒了下去,然而就在他瘫在地上抽搐渐渐平息的那一瞬间,门的另一边竟响起婴儿有力的哭啼声。。。

22年後

“阿蛋,你又在偷懒不干活儿看那些个没用的破纸片儿了?”一年纪看似刚满40的中年妇女把田里的番茄一一浇灌好後,便看见自家儿子正晃著个脚丫子懒懒散散地靠在牛背上看一本叫亡者记录簿的连环画,看著那似是陌生实质熟悉的眉眼,女人轻叹了口气,眼见自己儿子越大越长得跟自己那死去的丈夫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心中也不知是悲是喜。

原来那山下是牛柿村出名的美人,虽端端是个男儿身,但长得一副仙女相,那眼睛溜圆丰唇又朱润,愣是迷倒了村里一片男女老少,而後竟出人意料地娶了生田家那半点都配不上他外表的一身乡八子味的土姑娘,如今这个传闻是借尸还魂的儿子,更是让人无言,不仅长得又黑又壮,就连那酷似父亲的五官也硬是像被打肿了再渍过一般,不知情的人看了也就算了,那曾经迷恋过他父亲的老一辈个个看了皆是摇头叹气捶胸痛呼可惜。

“娘,跟你说了多少次我叫智久不叫卤蛋。”智久卷起书本往腰带上一插,再悠悠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然後卷起裤脚趿拉著那双破草鞋磨磨蹭蹭地牵著牛往田里走去。

“你读过书爱给自己取个文绉绉的名儿娘不反对,但也总不能坏了咱村里借物取名的规矩啊。”那山下嫂天性温和,从不打骂儿子,总是很耐心地把说教的话重复了一次又一次,智久听得不胜其烦,偶尔忍不住也会顶撞两句,“如果我老爹是被个屁呛死的,我就岂不是要改名叫山屁了?”

山下嫂一时被堵了去,也不晓得该说什麽话好,又因儿子的话想起自己丈夫就这麽年纪轻轻地走了,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曾见过一面,不禁眼眶一湿,两只沾满泥土的脏手放在衣裙系著的白布上擦了又擦,最终只得一言不发地走回屋里。

智久望著日那渐苍老的母亲,表面上虽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但心底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正想著一会该用什麽词儿来哄母亲时,却见一腰背早已佝偻的老翁慢慢地朝这里走近。

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村里尤其有地位的富裕老头,此人真实姓名不详,因经常喜欢外出穿梭於各大城镇游历,故被人称为喜多穿,虽不是村长,但也算得上一个元老级的存在。智久看的书卷大都是由这老头儿从城里捎带得来,平日对山下两母子也甚是照顾,智久见著了自然是表面万分尊敬地朝他鞠了个躬。

“蛋儿呀,你可有兴趣跟著我到外头的天地闯荡闯荡?”那喜多穿背著手对著智久微笑地点点头,脸上的皱纹全往嘴角处堆积了去,然而那看似慈祥的笑脸印在这贼眉鼠目的面容上却怎麽看怎麽猥琐邪恶。

智久虽不讨厌此人,但每次见著了他却总忍不住在暗地里假想著一些景象,像是脱下那沾满泥泞污垢的鞋板边往他脸上抽打边吐唾沫星子,或是大骂他奶奶的你丫以前肯定性骚扰过我爹,不然老子现下怎麽如此不待见你那张老菊花脸,幸好我长残了,要不你还不得把我带到外头的床榻上滚上两滚?心里虽这麽想著,脸上却还是一如往日的呆滞,等心里发泄完後,他才反应过来回了喜多穿的话,“这。。。我还要问我娘才行,且就算我娘答应了,也得过秋收了粮食才能动身。”

“那好吧,你若真想出去,就来那杰尼城找我,那地儿离这里也不算远,只要经过那关八镇越过那泷翼山再走出那卡饨城即可到达,进了城後你随便拉个人问问都可以找到我。”

喜多穿听智久这麽推脱,便也没抱多大指望他会出来,随意交代了这麽几句就冷著张脸离去。

恰逢那锦恶霸正想来找智久的碴,刚好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待喜多穿一走便立马大摇大摆地上前讥讽道,“就你这土山猪样儿要进了那城里不是个给人劈柴的也是个替人端洗脚水的货!”

那智久斜著眼不屑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接著慢腾腾地往菜田里折下一条黄瓜就这麽放进嘴里嚼地吧唧作响,然後再踱著步子靠近那锦恶霸喷了他满脸黄瓜皮,“要不是你爹本事,你以为就你那躺著比柴还薄的小身板说话比洗脚水还臭的大嘴巴能有多高贵?”

被人踩到了痛脚锦恶霸自是吊起那下垂眼继续破口大骂,那智久也没兴趣再反驳,就当没听见似地边懒洋洋地看著牛犁田边舒服地晒著太阳,也不知过了多久,无意瞄见了对方嘴巴都起了层皮才不忍心开口道,“你还是先去喝口水吧,正好我也想小号,等我方便完了你再继续。”

话说这锦恶霸本是关八镇镇长的儿子,但因几年前亲娘跟一个叫龙达头的风流汉子跑了後,在家里的地位骤减,又时常被二妈雏娘子挤兑,便时常跑到牛柿村溜达耍流氓,因衣著品味古怪,总爱穿得一身红红绿绿活像披著层花被单,不仅不光鲜贵气,还带著一股子俗到极点的乡土味,但村民不想得罪他便对其取了个较为文艺的形容──衣著繁花似锦,嘴上恶毒闻名,久而久之便叫成了锦恶霸。

两人起初并没结什麽怨,交往也算友好。後来锦恶霸的妹子舞茜因为贪玩的缘故也常跟著哥哥往牛柿村跑,某日两人竟见得那锦恶霸的心上人堪称牛柿村村花的手儿姑娘正绞著条小手帕子羞答答地对著那心不在焉地撕著手茧皮的智久表白心意,锦恶霸心里就忒不平衡,心道凭什麽两人都一样黑一样残偏偏就选他而不选我?!

那智久听完了手儿一大篇长长的自撰情诗,吹落了掌心里抠出来的死皮,张口挑了诗里的几个语病和逻辑错误,然後又走向那光明正大地看人告白的兄妹两,伸手摸了摸舞茜的脸道,“不好意思,比起包子我还是更喜欢油条。”话音一落两个姑娘就哇地一声齐哭了起来,手儿自是因为被爱慕之人拒绝而伤心,那舞茜则是因为有洁癖受不了那剥了老茧的手的调戏而恶心。

从此锦恶霸便单方面跟智久结下了不共戴天的大仇,每逢见到他必大开毒舌,偏偏智久性子古怪没把他气成倒是把自己憋了个半死,这次也不例外,那锦恶霸被激地几欲失了理智,也不顾自己跟对方身上的肌肉差就这麽作势要扑上去对其扭打,却见山下嫂从屋里走了出来便只得怒冲冲离去。

“阿蛋你怎麽老跟那人过不去,别的话娘不会讲,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山下嫂轻叹一口气,又准备开始喋喋不休地说教时,智久赶忙张口截了话,“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跟他过不去啊 ,娘你告诉我原因吧。”

山下嫂一愣,脑子里还在想著要怎麽接下去,那智久便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娘,我想出村去外头瞧瞧,您答应不?等我混出名堂来定回家接你去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我还能活多少年啊。”山下嫂苦叹一声,“也罢,出去外面看一看总比一辈子窝在这儿有出息的多,娘不求你大富大贵,但在外头可要千万小心,别惹祸上身。”

智久想到日後自己出了门就剩娘亲一个人孤伶伶地待在家里,尽管性情再淡漠心中还是满满地不忍,只见他难得一脸正色地走上前轻拉起山下嫂的手,竟道出了那从未说过的孝子之言,“娘,别操心,等我回来了定给您带上个好媳妇。”

 


眨眼日子过得飞快,智久在家乡里打点好一切後便拎著个小小的包袱已走过那关八镇来到了泷翼山下,正准备在山脚湖边坐下来歇息时,但见一似是道士模样的男子正漫步闲游地往他身边经过。智久也没理他,迳自打开包袱就拿起个窝窝头正要往口里塞,怪的是此刻那道士突然又哒哒哒地疾速退了回来,甩起那拂尘往智久鼻上一点,哂道,“小夥子,你可想知道自己的姻缘人是何人?”

智久呆滞地抬头打量了几眼这个面色温和嘴角咧得无比灿烂的男子,半晌後才带著半信半疑的目光愣愣地点点头,心下却是等著看这男子能耍出个什麽有意思的花样儿。

那道士见智久点头答应立马走上前嗖嗖嗖地把他怀里的窝窝头一个接著一个地往口里塞,连嚼都不嚼就这麽全部囫囵吞下,等智久反应过来时这厮已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贫道素来是童叟无欺买卖公平,如今你让我免受饥饿之灾,贫道自会点明你姻缘之路。”说罢便信手往湖里一伸,再经一番胡搅後,手背一反竟多出个绿毛龟来,“喏,此物便是你姻缘人的特征,切记切记。”

智久瞪大眼睛看著那迅速把手脚都龟缩进去布满滑腻苔藓的壳里好一会儿,平儿少见的怒火才慢慢地燃上了眉梢,尤其是见著那道士这会儿整张饼脸笑地像个被馅撑裂了的包子,更是忍无可忍地卷起袖口,一胳膊把那道士猛地抡进湖里去,然後边解裤头边朝湖里吐唾沫星子,“呸呸呸,坑了老子的窝窝头还敢咒老子媳妇是王八蛋,让你笑得这麽欢,丫小心生儿子屁眼长脸上。。。”

骂完了也方便完了智久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上了山,哪知才翻到半山腰肚子就饿得震天响,此时天色已入夜,四周只闻鸟兽低枭声,气氛很是肃杀,胆子再大毕竟也是第一次上那麽高的山,心头难免会有些惶然,智久环抱著双臂左搓又搓,犹豫半天还是拾了些柴火倚著个小山洞口前坐了下来,打算歇一晚充充体力明儿再下山进城。

怎知这火才刚点燃那屁股都还没坐热,却见南方的树丛里突地被晃动起来沙沙直作响,智久眯著眼打了个哈欠,撑著个下巴懒洋洋地又往那几乎不起保暖作用的微弱火堆里丢了几根细小的木棍,心道不至於连野兽都在鄙视这些个柴火还不如根蜡烛儿亮也跑来凑热闹吧。

才刚这麽想那树林里竟还真窜出个黑影儿来,智久一惊,丢了小柴棍下意识就双手护胸一副雏儿受怕的抖瑟状,听娘说他爹当年就靠这招对付色狼的,只图能引发对方怜悯之心,殊不知这举动在智久做来就像那东施效颦只会让人望而生畏,但效果也算显著。

只见那黑影使出几个利落潇洒的後空翻,不想一落地就踩著个小石头失了平衡一股脑儿往智久那扑去,智久自是伸手上前似要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怎料那双精壮的臂膀接了个黑衣人身上甩出的包袱後就悠然地挖起鼻孔再轻轻往旁边一闪,那黑衣人便只能落得个狗吃屎的狼狈下场。

抱起包袱凑近那掏干净的鼻腔一闻,果不其然一股子浓郁的肉香味从包袱内传来,想那智久家里虽穷,从小却是一顿也没饿著,今儿个生平第一次没按时吃晚饭五脏庙难免不闹得他脑颅发昏手脚泛虚,偏生自个儿又最爱食肉,当下就把道德良知抛却一边再毫不迟疑地拆开包袱边想著那骗子的包子脸把内里那几个圆滚滚的肉包全数恶狠狠地塞落肚。

满足地拍拍那稍稍鼓起来的肚皮再惬意地打了个响嗝,智久这才想起旁边还躺了那麽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神秘人,又想到自己吃了对方的粮食还让他保持著这麽个蛤蟆姿势吹风受冻的心里也过意不去,便好心地将那人翻转过来,往对方胸口按了几下确定跟自己一样带把後才挺关切地问了一句,“兄弟你没事儿吧?”

那黑衣人就连脸上都被黑布裹得死死的,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一见著智久立马就抬手指著自己的脸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智久以为他被蒙太久这会儿喘不过气来,便忍了麻烦再做一次好人一把将对方脸上的布巾给扯了下来。

智久无意把视线往那人脸上一扫,眼眶鼻子竟难得一块儿发酸起来,然後他眼角闪著泪光默默地别过头,不忍再睹此人的容颜。

天底下怎会有如此丑貌之人,驴脸配上对毛虫眉,底下还有两条针缝儿似的眼睛,再加上那像是梁骨给硬生生撞断一般的鼻子及满脸的红疙瘩,头一次晓得什麽叫人外有人颜外有颜的智久那打从出生以来就一直宁止如镜的心湖此刻被逼著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惊涛骇浪,差点连肚里的食物都要跟著翻出来。

“我刚刚就叫你千万别把老子脸上的布给摘下来,这会儿後悔了吧!活该你被吓哭!!”那黑衣人一下子蹭地站起来双手叉腰恼羞成怒地冲著智久大骂,智久抬头又低头地猛瞧了

对方好几眼,顾及到吃了别人东西就要低声下气,这才忍著没耍出那套“还我漂漂拳”。

弯腰拾起布巾重新把那惊为天人的脸给遮盖回去後,黑衣人这会儿才发现有什麽不妥,便粗声粗气地问道,“老子的包袱呢?”

智久愣了愣,显然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反射性“哦”了一声,便把手里头那一张黑布给递了上去。

黑衣人盯著那空空如也现下只剩一块布的包袱,那双只得一条缝缝的眼睛硬是被撑大了好几倍,然後他像是屁股被人狠戳了一针般凌空弹跳而起,再暴突著两眼猛地逼近智久跟前拽著智久的衣领沙著嗓子颤声问道,“我的包子呢?!!”

智久灿烂地朝对方露出了一个憨傻的笑容,一直保持著嘴角大弧度上扬的面部表情伸手摸了摸对方平坦的小腹,还撒娇似地轻轻拧了拧。

“你把老子的宝,不。。。包子全部吃了?”黑衣人眼里已爆出了条条可数的血丝,嗓门又提高了一个八度。

智久羞涩地点点头,然後又很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到了对方窄小的肩上,好歹这还是人家第一次吃白食啊。

顿时山间就传出一声比野兽还狂比乌鸦还刺耳的嚎叫,霎时间惊醒了大数鸟兽虫蛇,抖索了半片山腰的树叶花杆,“奶奶的管你用上面还是下面,快给老子吐出来吐出来!!”

智久只是皱著眉掏掏那快被震破的耳朵,正想说些什麽,却听得一阵吵吵嚷嚷的人声愈来愈清晰地朝著这里靠近。

“刚刚听见那王八蛋的鸭公嗓在吼了,就在这附近准没错!”

“他们要追上来了,快走!”黑衣人大惊,遂不得已松了手再抓著智久的胳膊转身要逃,不料一个回身就对上了一群手执火把满脸凶神恶煞的壮汉。

“你还想往哪逃呢,蹩脚大盗龟梨和也。”只听一声轻蔑的冷哼,接著一相貌妖豔穿著华贵的男子从散成两列的行阵中走出,然後高傲地站在这比牛还粗壮的人群前,那阵势颇有一群山猪围著只瘦猴子的滑稽味儿,智久一时没忍住“噗哧”一声,指著那些个气势汹汹的人群哈哈大笑了起来。

 

华衣男子听得智久这麽一笑赶紧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张被澄黄火光映照地无比阴森的脸,感觉那粉抹得跟以往的厚度并没有多大差别後才放心地继续冷笑。

“你这白脸男在瞎扯些啥呢,老子的偷术那叫一等一的好,这不我在城里蹲了一天你才发现宝石不见,要不是那死胖子对我下了药,你丫现下就连跟老子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龟梨越说越急最後竟弯下腰喘起气儿来,智久止了笑看著旁边这人气焰降了不少,眼珠一转又瞧见那边厢的架势愈发嚣张,便悄然退了几步欲摆脱这些个被莫名卷进的麻烦中,哪料龟梨虽状态不佳眼睛却是极其地利,伸手一个虎爪就将智久牢牢钳在原地不屑地冷声道,“你小子想往哪儿逃呢,如今这血宝石被你吞进了肚里,那咱俩就是栓一根绳上的蚂蚱,要生一起生要我死你也别指望活了。”

张大嘴巴茫然地怔了怔,智久暗自翻了个白眼,心中嘀咕到这回可好祸从口入,那浑水怕是非趟不可了,便也认命地扔了脱逃之心,头低低面怏怏呐呐地道:“我...方才只是想放屁怕熏著你罢了。”

这话音才刚落,只觉丹田骤然提起一股子奇异之气接著猛地朝下体冲去,正疑惑怎地这一胡诌却成了个真,遂听得一声震山巨响。一阵长久的寂静後,龟梨又瞪大著眼睛拉了拉他的衣袖,智久这才回过神来,顺著那颤巍巍的粗短手指看去,也是满面大骇,只见眼前一片人群全倒,皆是双目暴突口吐白沫,只得无措地看著龟梨定神上前屈身探了探那倒在最前头的华衣男子的鼻息。

连探几人後龟梨便蹙额收手,虽是不敢置信,心底却也多少有了个数,然後他起身将两手背在後头转身严肃地对智久道:“都没气了,幸好老子脸上蒙了块布,不然现下也得成为这乱尸中的一具。”

智久只是抱著头大叫道:“不会吧!那我岂不真的要改名叫山屁了?!”

“这与你无关,怕是那血宝石闹的好事。”龟梨仰天长叹,不知怎地竟对这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智久道出了那鲜少人知的秘密来。

原来这血宝石是那华衣男子上田家的祖传秘宝,据传这本是皇室祭天圣宝,每至祭礼前夕便要杀奴百人取其鲜血浸润之,直至祭祀当日让那童子吞落肚中以人体为皿才能进行祷告,久而久之那宝石吸取过多怨气竟由圣器变成了魔物,後来在皇室衰败之时经由窃贼之手流至富贾的私囊中,而今那窃贼之後代便是龟梨,那商贾之後代便是上田。

“我奉祖传之命将那宝石偷还而来,再将其放入肉包中以图掩人耳目,不料奔逃途中被我宿敌下了药这才迟缓了动作暴露了行踪让他们追赶了上来,你把那含有血石的肉包吞了,估计是唤醒了它的魔性,你刚刚心里想过要摆脱这帮子人群吧?”

智久呆了一阵便恍然大悟道:“莫非这宝石可让人心想事成?”

龟梨点点头,“传说这宝石只要以能与三界通连的圣童肉体为皿便可实现养石之人的三个心愿,只不过如今这宝石早已变成了魔物,所以。。。”话还未说完却见智久忽然扑来将他搂入怀中并迅速地往旁边一躲,一棵沾满火舌的大树紧接著就横倒在龟梨原先站过的地儿。

回头一看只见那尸体堆叠之地正熊熊烧著大火,估摸是火把落地燃著了草木引起的火灾。

两人面面相觑,心下明白无意闯了杀人大祸且暴了行踪这回是非走不可,龟梨率先回过神来正打算挣脱智久的怀抱拉著他用仅剩三成内力的轻功逃跑时,却见一阵红光从智久腹中冒出然後渐渐晕散成浓郁的血雾严严实实地裹住了两人,龟梨错愕地看著自己逐渐透明的躯体,口里还来不及骂句“他奶奶的你小子又擅自许愿了吧?!”就与智久一同消失在这片飘渺诡谲的红雾中。。。。。。

智久做了个很奇怪但感觉异常销魂之梦。

梦里一具白皙的的胴体在他身下把啊哦咿呜四个字儿分别用阴阳上去四个调儿轮著叫了一遍,而自己听得那些个语调怪异的呻吟却是浑身燥热腰身不住的前後运动著,接著他在喘息中不动声色地抓起一根像是皮条儿的东西俐落地一下子缠紧在对方的脖子上,那副身子先是猛地一颤,然後剧烈地挣动起来,智久迷糊而冷漠地看著那具像是熟悉又像是陌生的躯体渐渐在自己身下安静下来止了呼吸,他不晓得自己为什麽要这麽做,只觉得胸口一阵一阵地疼,再来就是下腹忽地生起一股子冰冷的寒意,疼痛让他那雾气氤氲的双眸慢慢清明开来,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底。

那张灰白而毫无血色如同死人一般的脸竟突然睁开眼来,这会儿智久总算认清了是谁,自个儿眼珠也是睁得老大口齿不清地念著:“王,王八。。。”

“***你祖宗的谁是王八呢啊?!老子叫龟梨和也!你丫眼睛长那麽大都蒙屎了?王八跟乌龟顶多也只算狗尾巴亲戚好不好?!”龟梨看得智久这麽副呆样又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你把你那身熊肉都他妈压老子身上是啥意思?还不快给我滚下来?!”

“你不把脚放下不把手松开我要怎麽起来啊。”

龟梨听得智久这麽一说这才发现两人竟是赤裸裸湿嗒嗒地抱成了一块儿,自己那双腿更是如女人在发情一般死死地缠在智久腰上,当下就青著张脸石化在那儿动也不敢动。

“真是的,你不嫌腿酸好歹也把手放一放啊。。。很痛的。。。”智久皱著张脸把手移向自己的小腹握著龟梨那拿著刀柄的拳头,然後猛地一抽,一把闪著蓝色冷光的匕首就这麽出现在眼前,怪的是刀面滴血未沾。

智久看了看刀子又看了看仍是浑身僵硬的龟梨,不确定地问了句:“是你干的?”

龟梨艰难地转了转脖子,“我。。。一睁眼就这样了。。。”

“这麽说我刚刚也梦见用根东西把你给勒死了呢。”智久难得露出正经的神色,然後他动作谨慎地取下了缠绕在龟梨颈子上的皮带,用麽指和食指小心翼翼地捏著道:“就是这玩意儿。”

龟梨瞄了一眼那从未见过的东西,又转著眼珠子观察起四周的环境来,心下猛地一沈,竟完全无从得知自己究竟身在何方,身下垫著的东西又绵又软,整个人几乎要陷进去一样,稍试著动了一下身,那滑如绸绢的布料蹭地皮肤都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龟梨打了一个寒颤,再次感觉到那害他僵地连脑子都要结成冰的硬物,当下唬得他立马就把腿放了下来然後眯起那双锐利的细长眼瞳咬牙切齿又羞又恼地道:“你还不快给我拔出来?!”

“呃?”智久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呃什麽呃!你再不让你儿子滚出去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它给废了!!”话一说完智久只觉下体硬著的性器被什麽腻滑柔软的东西给用力一绞,那温热紧窒的感觉让智久舒服地哼出声儿来,然後一个不自觉本能性地用力抽动几下,便将那似乎积蓄已久的精水一下子全泻出来,而龟梨被这麽突如其来地一顶,也不自禁地蹙著眉用著那沙哑的嗓音软软地呻吟了一声,那抵在智久腹前有些绵软的分身又硬了起来,铃口也在不住地溢出黏液。

这一举动弄得两人均是一愣,许久後智久才咽了口口水壮著胆子瞟了瞟两人的交合处,还来不及惨叫便被龟梨一脚狠踹下了床去。

“奶奶的捅了老子屁眼还敢射在里面,今儿要不把这孙子给剁了老子就姓鳖!”这下龟梨早已被气得性致全无七窍生烟,红著眼磨著牙抓起那把匕首跳下床就要往智久身上刺。

“我还没叫冤呢老子的第一次是要留给自家乖媳妇的,谁想浪费在你这雄鳖身上啊!!”智久边捂著自个下身重重地擦著地上那厚绒毯往後退边不甘示弱地回骂,就在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命根子越来越危险时,智久这才忽然发现了什麽眼睛一亮指著龟梨那气得煞白的脸惊道:“你变美了!”

龟梨一听立马就扔了刀子把脸对著那立在他身旁的落地镜猛照,眉毛变细了眼皮变双了皮肤更是光滑了许多,那头又粗又硬的乱发如今也变得服贴而有层次,龟梨左右打量著自己那张比以往清秀太多的脸,再从上往下周身细看了个遍,眉头又慢慢地拧了起来,“这身子不是我的。。。”见智久仍是不解地歪著头,便抬手指了指自己那两条光溜溜的小腿道:“我这儿本是很多毛刮都刮不干净,也没那麽细,我以前的胳膊都要赶上这腿那般粗细了。。。这身子明摆是个文弱书生不曾练过家子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龟梨顿了顿,然後又黑著脸指了指胯下,“连这里也缩水了。。。你要敢笑老子就真把你儿子给剁了泡酒去!!”

智久赶忙捂著嘴巴肩膀抖了好一会才停下来,然後也站起身看了眼镜子,诧异地发现自己竟也变好看了许多,虽不如山下那般柔美却也不像先前那般粗壮黝黑。

龟梨摸了摸自己颈上那圈紫到发乌的勒痕,又看了看智久腹上那道正在缓慢复原的刀口,思索了一会便正色道:“那血宝石应该是把我们送到另一个世界来了,估计这身体的主人原先谋划著在床第间互相把对方给毙了,这会儿恰逢我们的魂核附著在他两刚死不久的身上,看来我与你有宿孽,轮回几世竟也这般纠缠不清。”

智久突地想起刚刚在恍惚中的莫名心痛以及那道士手中的绿毛龟,心下一阵凛然,莫不是自己跟个乌龟搞了几倍子的龙阳断袖?

“可为何我身上的姻缘痣还在。。。”龟梨眯著眼按了按自己臂膀上的黑痣,便也懒得再想那麽多扭头对著智久使唤道:“喂,你再许个愿让宝石送我们回去然後再把它拉出来我们就可以分道扬镳各走各的互不干涉了。”

“我叫山下智久不叫喂啦。。。”智久挠著头苦恼地道,“看来我们回不去了。”

“你说什麽?”

“我已经把第三个愿望给用掉了。”

。。。。。。。。。。。。。。。。。。。。。。。。。。。。。。。。

与此同时,在智久与龟梨所在的那个城里正发生著一起惊动全城的杀人案──当地有名的财阀贵公子上田龙也遭人刺杀被确定当场丧命。然而当警方将尸首抬离命案现场时,那心脏部位准确地中了一枪的上田竟自个儿掀起了盖在脸上的白布直挺挺地弹了起来,在众人的惊悚中阴狠地开了口,“老子要杀了那两个吃里扒外的兔崽子!”

“桐谷修二。。。”两人在房里折腾了半天才把散落在地上那套奇装异服给穿好,龟梨从兜里掏出一个皮夹,里头现金没多少,金卡银卡倒是一张又一张,然後他发现一张印有自己照片的卡片,便把那名儿给念了出来,接著又扭头看向智久,“你那叫的是啥?”

“草野彰。。。”智久顶著个熊猫眼,揉了揉肿了半边的脸嘟著嘴道。

“以後你就叫这名儿了,记著点。”龟梨摸著下巴瞥了瞥散落在床脚边的一堆用途不明的道具,从中拣出了一副眼罩,再从房里的柜子中翻箱倒柜地找出一把剪子和一条纱巾,朝眼罩上挖了两个窟窿,拉著智久就走出了房外。

“坐以待毙不是好事,我们还是先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是怎麽样吧。”行至玄关前,龟梨边把纱巾系在了嘴上边对智久说道。

“出去就出去,可你干嘛要往脸上蒙这些东西?”智久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龟梨戴上了被戳出两个洞的眼罩,好端端的一张脸就这麽被折腾成一副像要偷香窃玉的猥琐淫贼样。

“我习惯了不以真脸见人,就算是现下变好看了,可总觉得要把真面目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浑身不舒服。。。”龟梨皱著眉头打开门,倒也没多大注意到智久先是怜悯再慢慢化为怜惜的温柔目光,只见外头星稀月冷,天色显然已至午夜,门外更是一片荒凉死寂,阵阵萧风吹来皆是凉飕飕的寒意,窄小的巷道上偶有几只野猫咻咻蹿过,这栋屋宅该是属於偏远隐匿的市角地段。

两人搓著有些瑟缩的膀子吐著白气肩并肩地沿著那条曲曲折折的小道一路前行,边上虽无冻死骨,却也是阴气重地让人有些透不过气,在走到不知第几个拐角口时,突地凭空响起一记震耳的枪声,两人皆是一惊,还没弄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得一粗犷低沈的嗓音怒吼道:“格老子的居然敢劫姑奶奶色?叫你下半身被AK47给一枪嘣死!”

龟梨本能地感觉到危机逼近,拉著智久转身就要往原路奔,可刚起步没多久,一颗指弹就跟著擦身而过,“你两不想小命玩完给老子站住!”两人满头冷汗地定在原地,这时後方又丢出一声命令,“双手抱头,蹲下!屁股抬高!!”

妈呀这恐怖分子该不会是个劫男色的变态吧?!心中虽是这麽哀嚎,却也不得不乖乖照著对方的话去做。只听“嗒,嗒,嗒”的沈重脚步声毛骨悚然地在耳边越来越清晰。龟梨好歹练过家子,光凭步履即可分辨出对方的体型,此人少说也可以把两个自己给比下去,甚至连原来那个壮男版山下智久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下可真真是“再劫难逃”鸟,难得老子现在变美了连个妞都没泡到却要被头公熊强奸,咋自己的人生就如此坎坷辛涩哟。。。龟梨在这边哭丧著脸碎碎念智久那头却是没想太多,脑里由始至终只有一个疑惑──那人的声音怎听得如此熟悉且憎恶?

如地狱魔鬼般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感觉臀部似被砖头一样的顿物给重重砸了两下,两人却是半点大气都不敢出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不错嘛,有定力。”两声嘿嘿如流氓般的笑容後,一双厚地至少有三寸高的松糕鞋出现在两人眼前,估摸就是害屁股生疼的凶器,下意识抬头一看,哪有什麽粗壮大汉,就一纸板薄片的矮小身材,不过鞋板著实过於高厚所以踏起来忒有魄力响度而已。

等细瞧此人一身黑皮标准男人流氓脸却穿著条及膝不束腰白色水仙长裙且腹部隆起地像座小山,龟梨不禁哇的一声惨叫,“娘诶人妖来索命啦~!”而身旁的智久却是冷静许多,只见他慢慢地耸起眉峰,侧著头缓著声不确定地问道,“你是。。。黑皮六?”

“奶奶的谁人妖了明明就是货真价实的忧郁美女!”一脚踩在龟梨肩上磨牙怒骂,“丑八怪没资格在这评价老子的颜!”放完狠话後那人又扭头粗声对智久道,“什麽黑皮六,叫我亮子小姐!”

原来这亮子小姐竟长得跟那锦恶霸一模一样,最大的区别也就只有下面是否带把的问题了,智久双手过头连声道歉,眼珠无意瞟过那隆起的腹部,心中暗诧自个儿孤陋寡闻,世上竟真有如此神奇的男人,能对著这麽一个模样完全不跟性别搭边的怪物出手。

亮子小姐看智久一副还算温文有礼的讨喜模样,脸色也稍有所缓和,只见她嘴角噙著一抹邪笑,举枪对准龟梨额头卡嚓一声上了膛,“本小姐今晚要在你们家躲一晚,愿意不?”

 

 

小命在别人手里哪有不从的道理,还没弄清这到底是什麽世界的两人就灰头土脸地领著个高压炸弹回了原来的住处。那亮子小姐也不是个客气的主,脱鞋一进客厅就大剌剌地往沙发上一坐自己给自己倒起茶来。

山龟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最终选择一块挤到一张小沙发上一个抬头看天花板一个低头看花地毯,这时亮子小姐突然嚷了一句“闷死了!”接著猝然把裙子往上一掀,吓得傻坐在那儿的两人立马抬手互相遮住了对方的眼,这看了准做噩梦那还用睡觉嘛。

“你们可以放手了。”只听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亮子小姐似乎颇为满意两人的“君子作风”,山龟闻言便小心翼翼地把手拿开,等瞧见亮子小姐腹部从山丘变成了平地这才彻底睁大了双眼,亮子小姐见得两人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便指了指地上那个大大的布包嘿嘿一笑解释道,“这里面啊,装的可都是宝贝哟。”

龟梨一听宝贝二字出於职业习惯双眼立马冒出精光,生怕人看出忙低头故意轻咳了几声,而智久索性直接问了出来,“那是什麽宝贝?”

“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欲生欲死飘飘欲仙的好玩意。”亮子小姐见两人仍一副茫然状,也没太说清其实那就是大麻叶磨成的粉,岔开一个话题继续说,”我家老头子逼我结婚,所以老子带著这批货离家出走急死他,为了不引人注目就把它绑肚子上了,奶奶的要我嫁那人妖白脸男还不如让老子变性!”

如果他是人妖那跟你就真是一对绝配了,智久暗暗想到,但想著小命更重要便也没出声,旁边的龟梨则一直漫不经心地盯著那个包袱半天没说话。

“不过传闻他已经被那什麽名叫‘青春阿GO!’的杀手二人组给干掉了,所以过了今晚我就可以回组织。。。”说到这里亮子小姐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想到与自己从小对干到大的死对头就这麽突然嗝屁了,心中多少有些不好受,“其实再给我一段时间适应下。。。搞不好我可以接受的。。。”

略带叹息的尾音还未拖完,却听得大门传来一声巨响,三人皆是一惊,亮子小姐率先反应过来,刚拿起枪躲在沙发後那不速之客走进了厅房,只见一戴著墨镜西装打扮的男子身後领著一群同样穿著黑色西装的高壮男人出现在眼前,那派头活活像要把此地彻头彻底地分拆再粉碎。

“可算找著你两杂种了。。。”那男子冷笑一声,抬手优雅地摘下了脸上的墨镜,看著这熟悉的可恶脸孔,看著这依然是声势浩大的跟班,龟梨下巴都快掉了下来,一手抓著智久衣袖一手指著那男子口齿不清地道,“你,你你你你许的那个愿望就就就就是让他他他他他复活?”

智久刚要点头就见有人拿著把枪对著他按扳机,还没反应过来一瘦小的身影就刷地一下子挡在他面前将他推开,“不准开枪!”男人猛地睁大双眼,然而那句命令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子弹早已扎扎实实地没入亮子小姐的腹中,那一刻,亮子小姐真是恨死了自己看不得美男受伤的本能。

“为什麽。。。你会出现在这里?”男人一个跨步上前将快要倒在地上的身体抱在自己并不开阔的怀里,声音虽是镇定,眼神却早已出卖他乱成一团的心绪。

“。。。你怎麽还没死啊。。。混帐。。。。”亮子小姐看著他失了一会神,恶毒的语句对著这人下意识就吐了出来,虽不如往常那般有气势,嘴角却依旧痞痞地扬著,然而那张黝黑的脸在不知不觉中已慢慢的褪成了苍白的颜色。

“你要敢比我先死我就奸尸!”男子抖著手按著那血流不止的腹部,本就惨白的脸色又似加重了一层粉般。

“你他妈个。。。老,老子要没死准把你抓去变性!大不了咱搞百合!!”亮子小姐恼怒地拍开那只按在他肚上的手,有些刷白的脸又恢复成了以往的本色。

众人有些哑然地看著那两人万分怪异的亲热场面一时都愣在了原地,智久不知为什麽此刻也很想将身边那个人搂进自己怀中亲热一番,可扭头一看却见龟梨正鬼鬼祟祟地试图把那包袱塞进自己衣服里,智久拧眉嘟著嘴刚要往龟梨那走去,却因过於心急一个不小心被茶几绊倒了脚,於是,另一个人,也华丽丽地跟著倒下了。

“妈啊!!!”龟梨一声大叫,倒也不是因为智久伤哪了磕哪了显得如此著急,只因那人此刻正整个砸在他那瘦弱的身躯上。

智久突觉一阵晕眩,胸口似有个人在扑通扑通地撞著墙,腹中有什麽灼热的东西正逆冲著往上涌,一阵剧烈的干呕,竟把那血宝石给吐了出来,然後就这麽悄无声息地滚进了沙发底下的缝隙里。

龟梨蠕动起身子试著钻出那可要了他小命的千斤压,却被智久一个眼尖钳住了肩膀,又是一声惨叫过後,上面那个人窃笑著蹭上了被他压在下方的整张脸都要绿了人的脖颈,呆了一会儿,便伸头慢慢地贴著对方耳朵低声道,“喂,我好像对你。。。。。。”话还未说完,两人竟又被那熟悉的红雾包裹在其中。。。。。。。



今儿那诺不塔街特别热闹,人群涌涌,皆聚一店门前。

那店名叫阿米狗,约半年前突然出现於此地,以卖包子为名。

要说这店里的镇店之宝啧啧那叫一个不得了,名儿叫飘仙包,嘿你别说,那还真神,吃了竟真跟神仙一样云里雾里浑身舒爽心情倍儿棒,且回客率忒高,就像著了瘾一般,叫人欲罢不能,还真不知这包子里头藏了什麽灵丹妙药。

奇的是明明如此热卖之物那店主却宣称飘仙包今日到此为止,日後不再出售。这可把那些个新老顾客给急坏了,早早就奔到店门前等著绝版货,亦有想趁机捞一笔做转卖行当的人在。

走进店门口,总是可以看见一眉清目秀的男子正蹙著眉头坐在柜台前把那算盘拨地劈啪作响,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看见另一温儒俊美的男子悠悠地从自己身边踱过然後像条鼻涕虫般黏在正算著帐务的男子身上。这两位就是那阿米店狗的老板,传闻两人是断袖之交,不过看著那亲密劲儿,摆明已成事实。

“老板~老板~最後一打飘仙包已叫那喜商人给订走了。”一小厮用布巾擦了擦满额的汗,敲开了帐房的门,对著正在进行最後结帐的龟梨汇报道。

“成,今儿把店门关了吧,以後我们就不干这行了。”龟梨头也不抬地对著小厮摆了摆手,这时智久正边抛著一个包子边哼著小曲儿与正要告退的小厮擦过了肩膀。

“小心肝~从明儿开始我们就要游荡江湖了?人家好期待哦~”智久撩脚把门一关,接著就整个嬉皮笑脸地把半副身子伸向了龟梨面前。

“滚边儿去,我闯江湖又关你啥事儿了?今儿咱就分钱散夥!”龟梨皱眉反射性就往後闪躲,看来两人关系还是跟外界传闻的有一半不同,那就是一边有意一边无情。

原来这两人在半年前又回到了消失的地方,可那山头的草木早被烧了个精光,估摸是连带著上田一行人及自己的身体也都化成了灰被掩埋其中。两人竟是把不属於自己的身体给带了过来,更绝的是那袋大麻粉还塞在龟梨的衣服里,智久秉著天生的生意头脑,想出了把这些白面和在包子里卖出去赚钱的主意。由於两人皆是已死之身,便化了名隐了姓来到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做起那小本盈大利的火爆生意来。

“那。。。好吧,我们既然以包子开始,那也得以包子结束,这是我特地为你做的。”智久看龟梨满脸嫌恶,一下子就塌了张脸,沈吟过後还是强打精神苦笑著把手里的包子递到了龟梨的面前。

从没开始过哪来什麽结束啊。心中在这麽嘀咕著,但见智久那张含郁带怨的脸却也是怎麽也无法拒绝,龟梨抬手接过了那个精致玲珑一口就可吞下的包点慢吞吞地咬了起来,硬是分了好几口才吃下肚。

“我曾经跟我娘说。。。要找个好媳妇的。。。。。”智久看著龟梨,眼神不自觉从懒散无神化为了柔情似水,天生醇厚颇有质感的嗓音此时更如又浓又稠的蜜糖般听得龟梨浑身鸡皮疙瘩。

“你找呗,又没人不让你找。”

“我。。。”

龟梨看著智久那麽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觉得心底烦躁,可如今好像。。。跟以往的感觉有点儿不一样?

龟梨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儿不对劲了,浑身一阵的燥热就如潮水一样涌上了面颊烧成了红云,心肝快要从口里蹦出来般,过了好一阵子後燥热不但没褪去反而散至四肢百骸里,其中夹带著的麻痒感更如万蚁钻心,龟梨不住地开始粗喘以缓解那阵异常陌生的躁动,蒙了一层雾气的眼珠不忘死盯著智久:“你。。。”

“哟,药效真快,看来那老头子没骗我嘛。”智久突地一改忧郁神色,抬手摸著下巴揶揄地勾勾嘴角,看著被气地说不出话的龟梨伏在桌上愈显妖媚的模样下体也是一阵难耐的骚动,男人就男人了,反正老子半年前早就死了,就算传宗接代生出来的也不是我的儿,那还不如顺应自己的真实心意罢。

为自己想好这麽一个借口後,智久便满面春风地边一把捞起龟梨的腰夹在臂弯中边从自个儿腰带里头抽出那春宫图替龟梨扇凉消热,当他推开房门朝卧房的方向大步迈进时,龟梨那早已经浊成一团岩浆的脑中就只剩一个欲哭无泪的想法:奶奶的这下为娶媳妇儿赚的钱倒变自个儿的嫁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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