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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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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也你知道么,当发现你还活着,在那教堂的角落里安静而孤独地坐着时,我真想就这麽匍匐下去对神磕头谢恩。

只要你活着我将不会再背负罪孽。

只要你活着我便可弥补一切罪过。

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一定有办法让龟梨和也回到赤西仁身边。

只要有了生命,灵魂就不会消亡,人生就还会有希望。

来梦虽能让我快乐而踏实,但只有你能让我幸福淡定。

就好像自己买的糖果永远不如父母给的那般诱人甜蜜。

就好像唱过的曲子永远不如亲自创作出来那般有感触。

我们之间早就应该,跨过那段过於波折的执恋与痴迷,终将化为一种习惯,凝聚成一类本能,沉淀於平淡生活里的那分安详与宁静。

我们已经走到那步了对吧?我们可以牵着手,一步步踏过那匆匆的岁月,就这么平稳安静地渡过剩下的生命。

其实我没那自信,可是,我想试,很想试。我想看着来梦长大,看着他上大学,看着他成家立业,看着我们慢慢老去。

相信我好不好?我们可以的。

一定可以……

赤西仁永远不会厌烦龟梨和也,赤西仁永远不会嫌弃龟梨和也,赤西仁永远不会忘记龟梨和也。

骗子。

当龟梨和也看着赤西仁扇动着眼睫,揪紧了床单,死蹙起眉头,慢慢打开粘合近一星期的眼皮,再眨着眼睛朝四周迷茫地扫了一遍,最终把视线落在他身上,张口疑惑地吐出一句“你是谁”时,脑海中便讽刺地闪一个词语。

面对这麽一个理所当然又荒谬至极的现实,龟梨和也只能选择仰起头,疲惫地闭上满布血丝的眼睛。黑幕中机械地播放着医生所说的,脑部记忆中枢受到损伤,也许很快就能恢复,也许一辈子就那样了。

世界上爱撒谎的人很多,爱讲废话的人更多。

而龟梨和也的脑里只在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赤西仁,你可以不知道我的名字,但你不能不知道我是谁啊……

旁边的来梦可没想那麽多,见昏迷已久的父亲清醒,立马吸着鼻子扑上去,嘴巴瘪成很难看的四方形,还未变声的嗓音哑哑地哭着叫爸爸。

赤西仁收回视线,有些不知所措地抱着这个莫名多出来的儿子,发了好一会呆,嘴角才下意识翘起一个得意的笑容,原来我还有娃儿。

看来生活片段的遗失,并没有带走他的社会观念,喜爱孩子的天性也没有消失。他的天然本质都在,他的灵魂不是一具空壳。

可面对赤西仁的疑问,龟梨和也除了干枯地报上自己的名字,就不能再说什麽,全被赤西仁紧接的那句“那请问龟梨先生知道我的老婆和家人在哪里吗?”给堵了去。

再来的一句“龟梨先生到底是我朋友还是亲戚什麽的……?”让龟梨和也连哭的理由都没有。

来梦惊疑地把目光回转於双亲之间,他知道爸爸失忆了,可他不知道是否要代替妈妈,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因为他还有个亲生母亲被妈妈藏起来不愿意告诉他,那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来梦还是爬起身,悄悄凑近赤西仁耳边说了一句,我的妈妈,不见了,来梦找不到她。所以,你没有老婆。可是,你和我的龟梨妈妈,是恋人,一对同性恋人。

赤西仁夸张地抬起半根眉毛,仿佛有一条毛虫钻进耳洞里,有一种怪异的麻痒感,他抬眼用复杂的目光打量起龟梨和也,似乎定要从他身上找出值得自己喜欢的地方。

龟梨和也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他受不了赤西仁这般审视的目光,他不是需要被鉴定的宝物,更不是罪人,他不能被人这麽看待。尤其是那个人。

赤西仁,你要是真的什麽都不记得就好了。

龟梨和也扭头避开赤西仁的目光,干涩的喉咙挤嘶哑着挤出这麽一句,然后甩门而去。声响不大,却决然。

你真确定我以前喜欢一个蓬头垢面满脸胡须颧骨突出眼袋比眼眶还大的男人?赤西仁的另一根眉毛也开始吊起,眼神有些不敢置信。

这问题问我干嘛?问你自己去!来梦歪头拧着眉,重重用手戳了戳赤西仁的胸膛几下,我妈妈是帅哥,不准你这麽诽谤!

可我要喜欢他……为什麽还会有老婆还会有你这小崽子……赤西仁果然不笨,一下子抓住关键发话。

向来聪明善辩的来梦,这次被问懵了。

 

对啊,既然仁那麽喜欢妈妈,为什麽他还找女人生下我?而我的存在,到底又是什麽意义?

赤西仁突然伸手捏住来梦有些愕然的脸,轻轻向两边拉扯,咧嘴哈哈笑道,你爸我肯定是太帅了,帅地连女人都不敢要,所以才无聊过头勾搭上男人。

赤西仁,你现在这副模样看起来真是丑死了,你该感谢还有人会不吃不睡地守了你六七天。来梦瞪着眼一把拍掉赤西仁放在他脸上的手,忿忿地跳下床。一打开门,就看见龟梨和也端着水盆,定定地站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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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看着妈妈走过去坐下来,拧好毛巾,仔细地把仁的脸擦了一遍又一遍,拿起胡须刀刮着那其实才刚冒出点青芽的胡渣,明明他自己脸上已经长地不象话了。

仁很听话地半躺在那里,也许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这麽愣愣地看着妈妈,用那短而粗糙的手指,一颗一颗解开他身上已被洗地发旧的蓝色条纹病服。再从盆里捞出毛巾用力拧干,刻意避开爸爸的锁骨和缠绕的纱布,小心翼翼地为他抹起澡来,表情是那样的严肃认真,仿佛这是一件非得谨慎不可的事。

妈妈已经连续一星期这么做了,他甚至亲自帮他换药上药,生怕护士一个大意弄疼了他。我不知道这样到底有什麽意义,明明这些杂事都可以不用自己亲手来的。

他对他总是那麽认真而执着,可我觉得这样实在是太辛苦。

也许太没有安全感了,总想着做些事来证明,自己与那个人的牵绊还是存在的吧。

而我的爸爸,总是太粗心而注意不到这点。

他会担心妈妈吃不好饭,却不知道妈妈更怕他自己一做起曲来就整夜整夜地不眠不休。

他会担心妈妈压力过大,却不知道妈妈更希望他对一些烦躁而麻烦的事时能少抽点烟。

人是不是若太过在乎一个人,反而会忘了顾及自己,到头来还是把那个人给伤害了呢?

那如果是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又该怎麽办?

-------------------BY来梦日记

失忆,并不等於彻底的无知。

赤西仁从一睁眼就知道自己失忆了。

他知道自己叫什麽,他知道自己多大,他知道自己的喜恶,他知道一切属於自己的身体讯息。

仅此而已。

他丧失自己所有的生活片段,他丧失自己与周围人的一切联系。而且少了这些能历练灵魂的沧桑,赤西仁的思维和举止,便又恢复成了年少的自我天真。

很自私的失忆模式啊。

赤西仁托起下巴对着窗外雾蒙蒙的天苦叹一声,旧金山的气候永远是那么变化无常。旁边的龟梨和也正麻利地削着苹果,来梦还在课堂对着老师暗暗比中指。

无聊单调的日子,眨眼已过一个月,能回想起来的东西并不太多。

喂……什麽时候还是叫我爸妈,或者那个山下智久来看看我好了。赤西仁扭过头,一口叼住龟梨和也默默递上来的苹果块。

你不是不想他们担心,非得等出院後再跟他们说么?龟梨和也收了手,眼神带上不解。

可是,除了小来梦在的时候,天天对着你一个人很无聊。赤西仁吧唧嚼了两会便囫囵吞下,眯起眼睛摸着下巴摆出一副很严肃的神情,对龟梨和也道,我说,既然咱两是恋人,那你总得告诉些我们之间曾发生过的事儿吧,像是如何跟父母力争到底啊,如何被人拆散又重逢再私奔之类的狗血啊。

龟梨和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有些僵滞地盯着那张兴致勃勃的脸,手中的苹果被渐渐掐出白汁,你到底是想听故事,还是想恢复记忆?

我能写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是日本人,知道日语英语怎麽说,知道一加一等於几,记忆什麽的,反正以後还会有,之前的我倒也不太执着。赤西仁睁着半只眼皱着鼻子挠挠头,我知道这麽说很不负责,可我就这麽想的。而且之前喜欢的人,以後还是会被重新喜欢上的吧,就像来梦,我现在就已经很喜欢他了啊。

人失去记忆後总想拼命挽回,那是因为他们害怕脑中空荡迷茫,从而引起无知的恐惧与无边的寂寞。

可赤西仁,是个天生过於乐观总会把事情过于简单化的家夥。他并没有细想过自己之所以不惶恐,身边这个男人的细心照顾起了多大用处,或者他认为,这种感觉是不需要道出来也不需要强调的,语言表达从来就不是他的强项。然而他忘了,他忘了那晚龟梨和也遭受打击後早已变得敏感脆弱,他忘了那晚自己在日後如何决心要把这个悲哀的男人给努力治愈。

他忘了自己应该更成熟,去守护眼前过於薄弱的一切。

龟梨和也莫名抖索了一下肩膀,你喜欢你的儿子很正常,可喜欢女人的你,还会有可能重新喜欢上身为同性的我吗?

记忆是枷锁,记忆是牵绊,记忆是我和你之间唯一的桥梁。可是,当一切因意外而被砍断时,你无意去修补,光凭我一个人紧抓著那条残缺的线,有什麽用。

曾经我妄图用孩子来拴住我们之间的感情,如今,却连孩子都不属於我们了。

我们现在到底还剩下什麽关系?

 

7.

Jin~快点,再跑快点,跟上来啊,你最近怎么越来越慢?

男孩纤瘦的身躯飞快地往前奔跑着,赤西仁觉得自己的双腿明明已经快沉重地再也提不起一步,但他还是很努力的,把两脚迈开来,拼了命地向前跑。

脑袋是昏沉而紊乱的,汗水打湿了他的眼睛,让他看不清前方的路。灼热的喘息重重地在口鼻之间逡巡着,喉咙内是一片火辣辣的干燥,他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可那个人还在一个劲地,一个劲地回头催促,始终不愿停下半步等他。

赤西君,你别那么没用好不好?别那么幼稚好不好?你是IDOL,卖脸卖笑又卖碟的,你不是游荡于人世外的吟唱者,更不是一个自由的人,所以,扔了吧,把一些不利于你发展的东西统统都扔了吧,甚至是我们的关系……反正,你也一直没当回事不是么。

男孩转眼间就变成一个男人,个子明明还是这么矮小,赤西仁却觉得自己要把脖子仰地很高很高,才能看见那张瘦削而冷漠的脸庞。

自己肯定是被他毒哑了,不然为什么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有时候我真弄不懂,为什么我会喜欢你,为什么我要喜欢一个又肥又臭的没用男人,老子明明就暗恋过女人,老子明明就能对女人有冲动,如果可以重来……

你就不会再把我当成一回事对不对?!赤西仁终于听到自己的声带在高频率震动,猝然爆发出的尖锐和狂躁,刺耳地不像一个男人的声音。

脑海中无意识捡到的一块记忆碎片,割地他的双手鲜血淋漓。

果然,不能太努力去回想过去的事。赤西仁睁开双眼,舒展了眉头,惯性地挠着乱糟糟的头发,嘴角始终保存着尴尬无奈的状态,我就说,两个男人谈恋爱,只有苦头尝尽而不会有甜甜蜜蜜。

这种早已迷失自己的爱情,根本不值得去眷恋,如果不想扼杀自己。

可面对起身旁那个正在发呆的人时,这种绝情的话他始终说不出口。仿佛很早之前自己就对自己下过一个诅咒,不能在那个人面前再说一句混帐话。

那时候的我们,到底是谁伤害谁更深些?

伸手把五指朝那人眼前晃了晃,赤西仁看着龟梨和也的瞳孔慢慢聚回焦,才托起下巴问道,你还是跟我说说我们过去的事吧,我真的很想听。

这种东西,要靠你自己去慢慢回想的,自己用心去找回那种感觉,别人说的,只能是故事。再有感触,也不是最深刻的感受,没人有办法对着一个故事执着太长时间。龟梨和也始终选择被动,那段过于疯狂而叫人触目惊心的过去他已无力再提,他只想去等,站在原地耐心地等着昔日那个伤自己太深爱自己太甚的男人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然后两人也许能像那个人所给过的承诺般,牵着手默默地往前方行进,直至终点。

可惜,人始终是个体的存在,心里的话不说出来,别人永远无法猜到你在想些什么。

赤西仁突然觉得心里很窝火,想着刚才那个片段,又找不到一个完美的解释,只能盯着龟梨和也那双颜色有些淡薄的瞳仁恨恨咬牙,你这人怎么老这样,好像老子欠了你一辈子似的,我以前到底造的什么孽,惹上你这种偏执狂?故事?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人把我们的过去当故事,我压根没往那方面想。我他妈好心要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既然不配合为什么还要天天往这跑?!

赤西仁,我不想跟你吵。龟梨和也垂着眸子不愿与他对视,眉头不过皱了那么几秒就松开,早已回不到那个只消几句就可以大打出手的火爆年纪。

在那个一心认为已经失去了一切的四年里,他已丧失了生气与激动的情绪,缺失的空洞就算是之后突如其来铺天盖地的幸福,也无法弥补和代替。如今心头所剩的,仅有安静而疲倦地牵着那根线,那根已经被对方岁月的消失而侵蚀地越来越细的线。

别像个老头一样好不好?我不喜欢这种像是发了霉的照片般的苍老爱情!赤西仁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夹带着狂躁往脑门上涌,一下子冲刷掉了之前那些涩涩的满足及酸酸的感动,其实我根本就没有爱过你对不对?从头到尾都只有你自己在那一厢情愿是不是?你只是趁着我失忆来给我洗脑的对不对?不然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以前的事?还是说我们之间的空白陌生让你连编故事都不编不出来?

龟梨和也又惯性地发起抖来,甚至是在知道来梦跟自己没有丝毫血缘关系时,都没有冷地那么厉害。那个唯一能让他感到温暖的人,如今却把他推向一个更严寒的冰窖,而自己只能在看不见底的洞穴上方死死地抓着那滑不溜手随时可能崩落的边缘,喉头在哀咽着无声的呼唤,仁,拉我上来,快拉我上来,我不能再掉下去了,这一次我会爬不起来的,我其实没那么坚强,救救我……快救救我啊!

像是求生本能一样的瞬间爆发,龟梨和也僵着脖颈反射性地扑上前,拽着赤西仁的衣襟把还在战栗着的苍白薄唇凑上去。而赤西仁在此刻更快地反应过来,略有惊愕地敏捷避开他那猝然而至的索吻。

突然想起来梦出生前的那天,他做了一个至今都无法忘却的噩梦,赤西仁面带着嫌恶之色,避开他那染满鲜血迫切需要救赎的手。

这一次,不再是梦,而是现实。

龟梨和也抬起眼,麻木而冰冷地看着他,瞳孔里凝聚着的,好不容易一点一点粘起来的东西,就这么轻易而迅速地瓦解破碎。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赤西仁莫名地打从心底恐惧起来,仿佛那沉淀在很久以前,不堪回首的事被猛地重新撕扯掀开,下意识一把拉过那人无力垂着的晃晃悠悠的手臂,抬起另一只手掌笨拙地托着对方的后脑勺,对着那刚刚才拒绝的地方吻了下去,然而双唇无论怎样地用力贴合磨擦,也生不起半分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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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由命,命运由天,注定的事,改变不得。

 

BIER小姐轻弹手中的烟灰,眼中倒着叫人看不透的阴影,赤西仁失忆,是件好事。

龟梨和也交握着两手,低头坐在她对面,削薄的唇角淡淡地抿着,线条僵硬却不再尖锐。

他可以重新开始,你可以不用那么累,来梦可以过上正常人生。BIER小姐慢慢摁息手中只抽了一半的烟,画得过浓的眼线盖住了一闪而过的失落,知道我为什么跟山下智久离婚么,一方面是我们没有爱情,更多的,却是为了孩子。

智久跟我签了一辈子的合同,只要我守住来梦那个秘密,只要借我的肚子送他一个他想要的孩子,他就绝不会主动离婚。可是,当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才知道,男人什么的,尤其是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孩子们小的时候并不知道他们的父母之间没有爱情也可以单纯而快乐地活着,然而他们总有长大的一天。当皇冠在我面前许下“希望爸爸妈妈能早日和好”的生日愿望时,当星畏畏缩缩地拉着我的衣角问“妈妈,我会很乖的,你让爸爸不要再说我不是你亲生的好不好”的话时,我就知道,我和山下智久之间的交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因为我们之间永远也没办法产生爱情,与其这样欺骗下去,不如早早分开的好。

你不要恨我告诉你来梦的秘密,原谅一个作为母亲的自私。星是我在怀着皇冠时一并放进去的有着你和智久基因的孩子,虽然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我毕竟曾以自身的血肉养活了他。

我是真心想过把他当亲生孩子来看,尽管我很讨厌你,然而山下智久这个比我更自私的男人,明明两个都不是爱情的结晶,明明两个都有着他的骨血,却只疼爱着你跟他的小孩,所以,我没办法再把母爱分在星的身上,毕竟我的皇冠根本就没从那个男人身上分享过一丁点的父爱。

我曾经嫉妒过你,明明你是跟同性在一起,却可以得到爱情,明明来梦跟你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却可以得到亲情。可是,那并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主要原因,BIER小姐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竟带上几分恳求,智久打算离婚后就重新步入圈子,所以,我希望你能照顾星。

龟梨和也缓缓松开交握着的双手,嘴角讥讽地扬起,你难道不怕我对星的感觉就如山下智久对皇冠的感觉一样?

不会的,那个孩子以后很有可能就是你的整个世界。BIER小姐重新点燃了一根烟,眼眸又恢复成以往的慵懒,你会离开赤西仁,如果你真心疼爱来梦的话。

一般的同性家庭,就算收养了孩子也很注重强调自己的性别和身份,而来梦受误导从小就只把当你母亲看待。如果他是个女孩也就罢,女孩会潜意识把父亲当成自己日后恋人的模板,男孩,则会潜意识选择母亲……你说再这样下去,来梦以后会喜欢上一个什么样的人?

龟梨和也在这时终于抬起了头,骤缩的虹膜表现出他从来就没想过这个潜藏着的严重问题。

我想你和赤西仁可能比一般人更不希望来梦是个同性恋吧,你当真愿意看着那孩子,因为你的关系而重蹈你们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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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是不喜欢写日记的,可自从跟乌龟爸爸一起生活后他却很严厉地要求我这么做。

他说写日记会让人更加珍惜生活更加深刻地体会到周围的点点滴滴,以后遇见了喜欢的人还可以跟对方交换。

可我觉得那都是借口。

因为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肯定是一个很喜欢写日记的家伙吧。

那我岂不是某人的替身?啊啊,想到这点我就不爽。

不过,最近不知不觉就越写越上手了。P爸爸跟我说,那是神奇的遗传关系,他说他以前也很喜欢写日记的,想必我是继承了他这点?

这时乌龟爸爸抛给P爸爸一个严重鄙视的眼神,说你那种同人男日记要是他真的发扬了,老子就绝对不让他继续再写。

于是我万分想请教P爸爸那个什么“同人男日记”,到底怎么写出来的?星一定要好好学学。

话说回来,要有能交换日记的对象也不错呢,那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我还是继续写下去好了,因为想看看那个人的存在。

如果是个大美人就好了,嘿嘿。

--------------------BY星の日记

8.
约定好的,不要放开。

可是,我们掌心之间黏着的脓血已经越来越多了……会不会松开了比较好?你知道我是最怕痛的……我现在真的好痛,痛得快受不了了……

你好狡猾啊赤西仁,明明知道我对你从来就没有任何拒绝能力。

你总是那么聪明,一但察觉有什么东西会伤害到自己,就立即躲开自我调解。只有我像个傻瓜一样,一次次往那明晃晃的枪尖上撞,弄得浑身是伤却只会缩在那儿等着别人为我上药。

尽管这样,我依然只有顺从,认命。

别无选择。

这一天,龟梨和也在BIER小姐家里坐了很久。

一声不吭地,看着面前的茶慢慢被放凉,看着对面的烟灰缸慢慢被堆满,看着那个叫皇冠长得几乎与山下智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孩子放学回来,男孩礼貌而冰冷地叫了他一声叔叔,就迅速离开把自己关进房间里。

龟梨和也突然想起自己家的来梦今天没有人去接。

尽管知道来梦会等,很固执地站那儿,直到人群慢慢流散,直到学校大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直到西照的太阳把粗壮的树木拉成一条又细又长的影儿。只要不事先通知家里有事,他会让自己眼睛的颜色从淡灰转向橙黄再至黑蓝。

于是龟梨和也站起身,拖着两条早被坐麻的腿,离开他再也不会来的地方。

对不起,来晚了。安静而冷清的街道,龟梨和也摸着来梦的头,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地不见丝毫阴霾。

来梦抬眼打量了龟梨和也一会,然后眯起双眼很满足地笑着摇头,我知道妈妈一定会来接我,晚了没关系,来了就好。

龟梨和也看着他没说话,眼中犹豫一会,手还是不自觉牵起来梦那越来越修长的四根指头,轻轻捏在掌中,仿佛那是一件需要倍护的宝物。没来由的,心就暖了起来,确定自己振作稍许,便拉着来梦,沿着人群始终稀落的街道上,一步一步地往前踱过。

今天不去看仁吗?来梦虽有疑惑,却无丝毫转向的迹象。只是仰头看着龟梨和也长而疏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是那样的柔软而具有魅惑力,他甚至可以想象刷在脸上那微痒而稍带酥麻的美好感觉。

不去了,爸爸带你去吃我们祖国的料理,带你去买你最喜欢的机动玩具,你不是嫌仁送你的那个熊娃娃太女气了么。龟梨和也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见齿不见眼。尽管他脸上肌肉生疼,但仍不得不很努力地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以此彻底盖住那浓郁的灰。

好啊,没有赤西仁的双人约会!来梦咧大嘴巴欢呼着,把一只手攒成拳头高高举起,对着渐渐冷却的天空挥了挥,我要吃最大份的拉面,要吃最多鱼籽的寿司,要买最好的钢弹模型,要去最大的游戏厅玩赛车!

两人大笑着对看一眼,握紧对方的手,在那霓虹灯成片亮起来的昏夜交替中,撒开步子奔跑起来,最终化成两个闪闪发亮的光点,隐没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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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天妈妈有些不对劲的,可是,我实在想不出原因在哪里。也许是照顾爸爸照顾地累了需要好好放松吧,所以我要好好地陪着他,为他解闷让他开心。

那晚我们玩地很尽兴,妈妈很久没有买过那么多的名牌货,我也很久没吃地那么撑,拿了那么多玩具。

当时我实在太高兴了,高兴地都忘了爸爸还在医院,于是在满载而归踏入家门前时习惯性地大声嚷着,仁~仁~快来看看我买的新游戏,这次我肯定能比你快过关。

回应我的是一阵冰冷的沉默。

我立马想要开口道歉,可妈妈若无其事地脱鞋换鞋,仿佛刚刚那句话被风吹走了似的。他如往常般走进屋里放好东西,接着转过头,对我说,来梦,快去洗澡,一会我们看你最喜欢的动画片。

然后我瞬间抛却失落的表情,快速地甩了球鞋,一路脱着衣服一路跑到浴室,拉门,关门。拧开莲蓬头,热水刷地一下迎头冲来,打地我睁不开眼睛,黑暗中,我似乎看到了什么,可那个错觉让人实在发怵,于是我拼命撑开眼皮,水珠又一颗颗不由分说地溅进眼珠子里,又热又辣,让人难受地直想落泪。

穿好睡衣出来时,妈妈已经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了。他把自己蜷成很小很小的一团,电视机投射出的光线印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一会儿灰一会儿白,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我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走上前轻轻晃了晃妈妈的膝盖,妈妈这才回过神来,嘴角习惯性地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放下了抱着小腿的双手,转而把我抱进怀中。

我用双手揽着妈妈的腰,把半边脸靠在他敞开的胸前,还冒着微微热气的皮肤让我的脸有些滚烫起来。密集的水滴被压破而汇成小流,顺着我和他紧贴着的肌肤,细细滑过,有点儿痒,有点儿倦。

我打了一个哈欠,眯起眼睛无聊地盯着电视荧屏,这时已经很晚了,动画片早就跟着小朋友一块到梦乡了,所以里面只有个男人正哭得稀里哗啦地拉着个女人,软声哀求她不要拿掉他们的孩子。我敢肯定那女演员一定没怀过孕更没生过小孩,不然她的表情怎会如此冷漠僵硬。

这时妈妈突然伸手盖住了我的眼睛,像背台词一样的书面对话和悲凉的俗套音乐骤止。其实我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这部被重播了一遍又一遍的电视剧,每当我和爸爸吃太饱就会瞟两眼为了上厕所能彻底舒畅,男人和女人做爱了,爸爸说这也就是这两人演得最像一回事的地方。

 

虽然我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样就可以合好,然后理所当然地结婚,女人生下了小孩,可孩子根本就不是那男人的。最后男人愤然离开,女人伤心欲绝,自杀,死后留下孩子一个人,看着自己母亲的碑墓,发呆。

多么无聊而老套的故事。

可我感觉到那薄薄的胸膛正微微起伏,颤抖着,我甚至可以想像出妈妈的眼睛此刻是湿润的。

来梦,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长久的静谧过后,妈妈意外地打破了沉默。我有些惊讶有些好奇。虽然我的爸爸妈妈曾经都是很红的明星,可从来只有爸爸一天到晚在那乱哼哼。我微微点头,拿下了妈妈盖在我脸上的手,用着手指在他的掌心上沿着那些纹路细细描绘。

直至描到了第三遍,沙沙地却略带点细腻的歌声才割进鼓膜里。实话,比我预想中难听,可能是听惯了爸爸那华丽丽的音线,耳朵被养刁了吧。

盯着墙上的挂钟,过了约有两分钟的时间,我开始试着小声打断,这首歌太悲伤了,换首吧。

妈妈停下来,并没有责怪我,反倒真的换了一首旋律较为活泼的歌曲继续唱。可两分钟后我还是用着同样的理由,打断了他的歌,于是妈妈又换了一首,如此不断循环着,最终还是我败下阵来。

妈妈,我困了。

最后一次耐心地听完妈妈的歌,我终于抵抗不住疲倦从他身上爬起来揉着眼睛。其实我很想就这么贴着他微凉的胸膛沉沉地睡去,可是我不能,我的妈妈已经抱不动我了,我更不能让他陪着我在这里受一夜的冻。

于是我站起来,不情不愿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在还有两三步即将踏进去时,我忽然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笑,妈妈,你唱歌真的不太好听,不过没关系,今天不好,明天再唱,明天要仍不好,后天还可以继续。来梦会一直当你的听众,直到你超过爸爸,你说好不好?

妈妈似乎看出我心里打的小算盘,知道他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所以他要一直给我唱,每天都要为我唱。所以他没有点头也没有说“好”,只是唇角微微噙着笑,用着那已经唱地沙哑的嗓音,很温柔地对我说:

来梦。

去睡吧。

一定要做个好梦。

晚安。

是的,来梦在妈妈面前从来都是个听话的孩子,所以我乖乖地爬上了床,所以我默默地盖上被子,所以我很快地就进入梦乡。

晚安,妈妈。

我一定会做个好梦,只要你和爸爸都好好地待在我身边。

-----------------------------------------BY来梦日记

9.
赤西仁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尤其在那个男人的面前,他会连仅剩的自我都迷失。

明明很想摆脱这种茫然的心慌感,却又生恐一个不小心把熨贴着伤口的温暖也给甩了。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才好?他抱着头,躬着背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辗转着。似乎想找一个能让自己更舒服的出路,他磨了满身满头的汗,却只能留在原地,庸人自扰地困惑烦躁着。

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赤西仁下意识便嘶着嗓子低低叫唤,渴,我好渴……然而等待半天,依旧没人将他扶起,燥地起皮的嘴唇,也没有那种贴上玻璃杯边缘时慢慢被湿润的触觉。

什么动静都没有,四周都是死亡般的沉寂。

赤西仁不情不愿地张开眼睛,浊浊地扫了房间一遍,混沌的脑子渐渐意识到,那个人不在。

从昨天上午起,就好像人间蒸发般,连带自己的儿子,一切都与他初醒时所摸索到的规律,脱了节。

那个人应该除了早上送来梦,下午接来梦,晚上带来梦回家,最后半夜十二点之前,一定会倒回来。

然后他会趴在他的床边,进行一段长久的凝视,再轻轻为他掖好被子,抑或是拉上被晚风吹得散乱的纱帘,最后裹着小毛毯躺在不大的沙发上浅眠。

赤西仁呆呆地看着那床毛毯,被整齐地叠在什么也没有的沙发末端。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有一天没去外头散步,自己已经有一天没洗澡,自己已经有一天没张口说过一句话。除了昨天早上龟梨和也出门前,跟他道别时自己那声“嗯”的含糊音节。

天还没亮,窗外的光,是暧昧的灰紫。赤西仁傻傻地坐在病床上,两只眼珠无措地乱转着,半天都找不到一个安心的焦点,房内没有能让他长期停留视线的地方。

直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才从找不到着落点的迷惘中,猝然抽离。然而印入瞳孔里的,与他脑海中的那副画面,却完全无法嵌合在一起。

他更慌了。

 

为什么是你?

赤西仁僵直着脊背,薄薄的眼皮颤动了半天才平息下来,声音失望地哽在喉头间,显得喑哑低沈。

为什么不能是我?

山下智久勾勾唇角,反手轻轻把门带上。此时天已大亮,金色的阳光穿过乳白色的纱帘,滤成一层暖而不刺眼的光。

这样好的天气,实在不适合作为此时此刻的背景,山下智久走近窗前,伸手把一层厚厚的布帘慢慢拉上,顿时整个房间灰暗下来,最后一抹金色的光,迅速从赤西仁深栗色的眼孔中逝去,化为两潭黑洞洞的球体。

Kame他……不,和也他在哪里?

赤西仁抬起头,对着这个之前也见过好几次面的所谓大亲友,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这个人,不会害他。

山下智久扭过头,嘴角依旧噙着淡淡笑意。他提起步子不疾不徐地凑到赤西仁的病床边,摘下苍蝇墨镜,露出一双始终有些呆滞的眼睛,然后弯腰抬手摸上赤西仁的右颊,把对方散落在鬓角边的碎发,一点一点地拢在耳根后,最终食指停留在那颗小小的泪痣上,他这才张开渐渐绷直的唇线,“你的和也,不要你了。”

赤西仁猛地一巴掌拍掉那只搁在他脸上的陌生手掌,怎么会,他是那么地爱着我……

声音笃定,嘴唇却止不住地战栗着。

那你呢,你爱他吗。

不带任何一丝疑问的语气,仿佛早就不指望这个问题能有个满意的结果。山下智久拉过一张椅子,把那只被打地火辣辣地痛着的手,插进裤兜里。

看着赤西仁矛盾困惑的懵懂神情,他突然内疚起来,跟一个情感记忆中枢为零的人谈爱,太不切实际,更让他无力的,是明明已经滋生了一些情愫,他却不得不当个坏人,把那再次萌发的嫩芽,摘茎不拔根地折去。

仁,重新开始吧。

不等赤西仁回答上一个问题,山下智久就先开了口,过去就过去了,现在的你需要一个全新的生活。

看着赤西仁那微带着讥讽而扭曲的五官,山下智久又把嗓音沉了一个八度,我们,不会再对你的记忆进行任何复原治疗。

你有什么资格替我擅自决定?

赤西仁眯起眼,眉毛挑衅地抬起,攒着床单的手背慢慢爆出青筋,过去什么的我根本不在乎!可是,我不想把关于他的任何记忆抛弃,因为我在乎他,虽然我不知道那到底算不算爱情。

问题是,龟梨和也,不想再出现在你的记忆里了。山下智久侧着头,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

骗人的吧,你都不知道他每天对我有多好,搞不好出院我就真把他当老婆了,他一定在等着这一天。

赤西仁摇着头,空洞的眼里开始浮现出一些混浊的妄想,明明我有老婆孩子了,他却一点也不介意.我是喜欢女人的,可他就有那个本事,让我放弃自己的家庭跟他厮混在一起,甚至连我的儿子都把他当亲生妈妈看。我到现在,都想不起关于来梦亲生母亲的任何一点事,仿佛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所以我更要弄清楚过去,我要看看他究竟耍的什么本事,把我由直掰弯,让我脑里眼里全是他……

赤西仁,你他妈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山下智久突然咆哮起来,将放在口袋里的手掏出,狠狠地砸在床边的柜子上。架在边缘的热水壶呯然倒地,玻璃内胆的碎裂声刺痛了耳骨连着脑髓的神经。

山下智久颓然仰靠在椅背上,深深地锁起眉头,你究竟有没有为他想过,你究竟有没有为自己儿子想过,你究竟有没有为你自己想过?

我这么想,有什么错?

赤西仁把膝盖蜷缩在自己的胸前,然后手肘撑在上方往自己的后脑勺扒去,眼球慢慢移至眼角边缘,默默地看着地上那滩冒着热气的水洼,徐徐沿着瓷砖缝散开,我还能为谁去想,我只觉得我像张白纸似的,由你们涂任你们画,不满意了厌倦了就擦掉重来。可我是个人啊!我是有感觉的!!当初龟梨和也那样心心念念地盼着我恢复记忆,却生怕我怀疑他骗我。光靠自己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什么都记起来啊,现在还连一个过渡期都不给就擅自走掉,他有没想过我的感受?!你有没有体会过我的……

你知道来梦是谁生的么?

突兀地冒出这么一个问题,硬生生打断了赤西仁珠联似地指责,山下智久冷冷地勾起唇角,什么都不知道且只会为自己考虑的人,没有资格在那里叫屈装无辜。赤西仁,你这个多年来的老毛病真该好好改改。

要真觉得喜欢一个男人这么委屈,就放手好了。还是说你只不过不甘心当被甩的那一方而已,你连自己的感觉都没理清,就不要说得那么头头是道条条有理。仁,你真是被宠坏了。

山下智久重新戴起墨镜,手撑着大腿缓缓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愣在原处还未回过神的赤西仁,龟梨和也不是你的附属物,记清楚了,他有他自己的选择和尊严,你要学会尊重,连这点都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说在乎说喜欢,别太自以为是,别太任性了!

你喜欢他吧。

赤西仁垂着头半晌没做声,再次开口却让山下智久漠然的表情僵硬起来,我就知道是这样,搞半天说了一大堆漂亮话,都不过是借口而已,你活得那么虚伪,累不累?

赤西仁无力地翘翘嘴角,“够了,我他妈真是受够了,我讨厌这种磨得要死不活弄得纠纠缠缠的同性恋,你无非想看我自己为自己找个借口退出吧。

说到这里,赤西仁猛地抬起那双突然发亮的眼睛,嘴角依旧自欺欺人地大幅度上扬着,你说得没错,老子失忆了,老子对男人根本就硬不起来,龟梨和也他妈根本就是自己犯贱,跑过来倒贴,哪个男人会想着跟个男人一生一世!!

等回过神时,山下智久不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拳头正紧紧砸在赤西仁不停抽搐着的面部肌肉上,立马如触电一般收回手,心脏部位早反射性被重重敲了一下。

我赤西仁,会以一个正常男人的身份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看着这个一直都疼爱在心底的男人,牵着肿起来的嘴角,强撑起自信骄傲,宣誓着重新开始,山下智久狠狠地辗着脚下一块碎片,勉强抛出一个机械而温和的笑容,你想通了,就好。

仁,你依旧是那么的自私而坦率,而我,依旧是那么的自私而虚伪。

那怕是一辈子都泯灭不去的本性,我们都已用它去伤害了,曾经最重要最想要保护的东西。

可是,我们终归得先保护自己。

山下智久庆幸自己那时戴着墨镜,好让眼睫悄无声息地眨去弥漫在眼珠前那层薄薄的水汽。

是啊,我真该……感谢他,让我有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赤西仁抖动着肩膀,不停地怪声低笑着,捏在身后的拳头,细长的指尖死死地嵌进皮肉里,慢慢渗出几缕血丝,淌在苍白的皮肤上,诡异地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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