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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龟梨不顾贴身侍婢阻拦大咧咧就闯入厅堂,俱是诧异。山下小姐反应地快,便甩着帕子先接过话头奚落道,“哟,我道是哪位大人物如此咤吒呵呵跟个张老三似的吼地人心胆肝子都得抖两抖。”又转脸向横山老爷笑道,“素闻老爷子宅心仁厚,今儿我倒是不得不赞同了,连区区小妾都比这大小姐宠地还要不懂规矩。看来我那没依没靠的妹子日后亦不会遭人薄待了。”

 

未待横山老爷发话,龟梨已步至大堂中央,锋利的眼神略过正在盯着自己盘中糕点的赤西少爷,直割向山下小姐,只吐出短短八字,“坏人姻缘,必遭报应!”

 

这话说得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凿地山下小姐莫名心烦,面容不由带上几分怒意,话语也就直接三分,“你怎就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有资格道这话?难道你眼里就没有你家大少奶奶了?”

 

龟梨冷笑一声,看着赤西少爷道,“小亮说过最爱的只有我一人,其他女人都是不得已才娶来,怪只怪我跟他太晚相遇!”

 

昴姨平素最宠的便是小内,对龟梨不懂分寸的急躁性子本就反感,这会子又听他说出这番狂言,顿时两眼一瞪大拍桌板喝道,“你给我闭嘴!这儿可不是你住的苑子,由不地你这连门面都进不了的贱妾随意撒泼!七儿,还不快把你的主子给请出去,横山府可没那么大的脸面让他丢!!”

 

小七因拉不住主子,早已跪在门前垂头一阵哆嗦。那龟梨自被赤西少爷蒙奸后近月来心中郁郁未曾踏出梨香苑一步,却不知哪几个多事的婢女在外头嚼舌根子提到了今日的贵客,这下倒好,引了这么一场闹剧来。正待他爬起身要执行昴姨的命令,龟梨仍在昂头驳斥,“我跟小亮到底也是正正经经拜过堂儿的夫妻,你为什么就不能尊重你儿子的选择,尊重我!”

 

“你这丫头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妓院那地方还叫正经地儿,皇帝老儿都能在茅坑上朝了!”昴姨听他将这茬儿提起,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像你这一天到晚把羞耻之事挂在嘴边的泼妇,有嘛儿本事在这跟老娘论尊重?”

 

龟梨咬牙一把甩开小七的搀拉,毫不示弱骂道,“难不成靠着那贱人的疯言疯语便架着自己儿子去拜堂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又叫尊重了吗?”

 

山下小姐见矛头指到自己身上,当然不会错过数落龟梨的机会,饧眼凉凉道,“横山太太,要解决家务事儿还得在自家内堂和和气气地来,这家丑一旦外扬了可多不好。等以后大家一家人了,我保管我妹妹定不让你为这不知好歹讲不出好话的女人烦心。”

 

昴姨原就不赞同这番说媒,也不待见山下小姐的牙尖嘴利,见其给了空子他哪会不钻,“什么一家人,赤西奶奶请自重,要推销你家妹子为何不直接找小亮商量去。别怪我做长辈的没提醒,当心他成亲第二天就又赌气找个新的小妖精来,我那大媳妇贤淑温厚不计较,就不知你那宝贝妹妹会不会被气得哭着回娘家了。”

 

“这到底娶还是不娶,还得看当家横山老爷的意思……”山下小姐正待往下说,却被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赤西少爷阻了去,“老婆,我看就算了,人家既然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求嘛……”

 

龟梨这才省到一股委屈之情从心头奔涌上来,他怨他为何只作壁上观看自己像丑角一样遭人冷言鄙语,他更恨看见他居然在自己面前软言软语地哄着另一个女人,这时小七又默默凑上前,扯了扯他的袖角,“主子……我们走吧……”

 

这个地方,终究不是你能立足的。

 

被这么一牵动,龟梨忽感一阵眩晕两脚发虚,其呕吐之欲直逼喉头。他只不过不甘做任何一分的妥协,却又暗遣自己的不贞之想,更不敢将他心中之凄诰与那赤西仁,只得垂头伫立原地,矛盾又痛苦地坚持着自己那可怜的自尊,任小七再苦劝也不愿后退半步。

 

那边横山老爷看了一眼脚跟在微微发抖的龟梨,又不动声色地瞄了一下还在试图说服妻子打道回府的赤西少爷,停在膝盖上的手指弹了两弹,嘴角一翘便对那赤西两口子客气道,“赤西奶奶要与弊府联亲,老夫深感荣幸还不及,只是夫人性子直了些又太顾念大媳妇,难免一时想不开。再说这事也确实该与犬儿细细商量,才好不亏待那姑娘。今儿出了家丑实在见笑,如拙荆所说,我横山家正厅也不是随意由着人……”说话间,一声女子尖叫赫然插入,众人不禁齐扭头闻声而望,只见摆在架上那足有一三岁小童高的瓷瓶,正朝龟梨那头栽去!

 

小七甚至还来不及止住叫声,那花瓶就如毫无征兆倒下般又被莫名击个粉碎。眨眼间赤西少爷的身影已踩在了那堆碎瓷上,护着还在呆滞中的龟梨。如此一番有惊无险,唬地大堂一时鸦雀无声,少时,才刚唯唯诺诺的的嗓音,便转为带上一种诡异的寒,飘荡在龟梨的头顶,“横山老爷,你这古木架子,合着也该好好修修了。”

 

“老夫……老夫也不知那木架的年数竟会那么快就到了头……”

 

赤西仁眯起淹着凶光的眼睛,倒是笑着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这般糊涂可要不得,要闹出人命怎么办,还是多顾着那年数好,到了头……可就拖不得了,老爷您说是吧?”

 

“是啊,我糊涂了,糊涂了……”

那横山裕话语早不似先前那般悠然,看着对方微微挪动的脚步,鞋跟沾着的哪还有瓷片,皆是一层细细的粉末儿。

 

此刻他按着扶手的掌心早已沁出一层薄汗,他虽知赤西仁本事不小,却不想那人竟有这身好功夫。这步棋走得着实危险,几乎把对方的杀心给引起,但横山裕依然不做懊悔之想。

 

只为看到他预想中的画面成为现实。

 

这龟梨和也,果然是你命中的克星。

 

“别在这叨叨糊涂了,咱媳妇儿都被吓晕啦,还不快去请大夫!还有,把小亮也给一块叫过来!”

原来在赤横暗中揣测对方用意间,龟梨早已昏死在赤西少爷怀中。昴姨见真出了事也顾不得嘴硬,忙差人唤大夫来。期间赤西少爷倒是手脚利索弯下身子将龟梨枕在自个儿大腿上先行起那切脉来,又觉此举略有逾越,便对横山夫妇道一句,“这行医之术我不精通,但皮毛还是懂的,望老爷太太不要介意,此刻救人才是……”话到一半他忽地眉头一皱,眼睛遽然睁大几分,住了口又换过龟梨的另一只手切,半晌后,他那颤抖的指尖才慢慢抬了起来。

 

“恭喜两老,夫人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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